秦雪近指腹按在朱砂上,随后利落地将朱砂抹在自己眼角的位置。气质登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秦雪近故意装出自卑怯懦的模样,搭配上眼角那抹刺眼的朱砂,立刻让人对她生不出半丝好奇。【哇……秦影后。】小奶音惊叹地感慨。秦雪近哑然失笑。许颖微不错眼地盯着秦雪近,亦是觉得格外神奇。“你这手法神态,堪比易容。”秦雪近已然入戏,她做出恭敬的姿态,朝许颖微行了个礼。“殿下,事不宜迟,咱们出发吧。”许颖微一行人前脚刚出府,付俊良后脚便领着福安匆匆离去。“爷,咱们这是要去哪?”福安不露声色地试探。门房查问时,世子草草一句上书肆寻些典籍便搪塞过去。且不提世子何曾这般上进过,公主府藏书楼恢宏大气,藏书如云,便是难得一遇的孤本都包罗其中。世子要寻典籍,哪需要到外头去?可没人敢当众质疑世子。付俊良健步如飞,头也不回地问道。“福安,你可知道京城哪里有出售宅子的?”“不用太大。”他特意加了一句。虽然在小郡主出生之前,他是公主府享尽荣宠的世子,金银财帛攒了不少。可为着娘亲,他已经花了不少。眼下能省则省,没必要备多宽敞多豪华的宅院,够娘亲一人住,再配两个奴仆即可。付俊良在心底算着成本。福安眸光微转,小心翼翼地试探。“爷这是准备给您姑姑置办宅院?”付俊良没好气地应了声。“不然呢?我放着偌大公主府不住,跑出来自己受苦?”见付俊良不快,福安忙挂上讨好的笑容。“爷可真孝顺,好不容易出来一趟,满心满眼想着的仍是夫人。”付俊良轻哼一声,不置可否。福安垂下眼睫,心潮起伏。世子对自己姑姑,怎么比对长公主还亲近、孝顺?他在府中打听过,那位夫人做了不少触怒长公主的事,否则也不会被幽禁。看夫人如今的下场,也可知晓长公主,乃至当今陛下、太后对她的厌恶。可世子非但不离不弃,还背着长公主,偷偷帮了夫人这么多。分明长公主才是他亲娘。他这样,未免太本末倒置。难不倒他姑姑救过她的命?就算是救命恩人,也不该压过亲娘啊!福安百思不得其解。但是……长公主待世子,似乎也没多亲近。哪有监视自己儿子的娘亲?不过,福安转念一想。说不准是长公主发现了世子的心思,知道他胳膊肘往外拐了七八百里,才会这样做。“问你话呢?”付俊良神情不快,语气更是不耐。福安立即回过神来。他垂着头,大气不敢喘。“爷,奴才也不清楚,奴才没买过宅子。”付俊良唇线紧绷。在他发怒之前,福安赶忙补了一句。“但奴才可以带爷去逛逛从前住过的地。”付俊良闻言,有些嫌弃地拧了拧眉心。奴才住的地方?那得多破败。他虽然钱不多,但也不至于这样磕碜自己娘亲。福安瞧出了主子的心思,补充道。“被卖之前,奴才都是跟同伴窝在一块,十来个人住一间屋子,那屋子虽不大,但还算干净整洁。”福安一边打量着付俊良的神情变化,一边说道。“爷,京城里的宅院都贵得很,地段好的,更是天价。”“可地段若太差,又不安全。”他语气不疾不徐。“奴才从前住的地方,不算太偏僻,不仅有邻里能相互照应,价格还不贵。”福安眸中晦暗不明。他打算将夫人引到自己从前住的地方。届时他便可以通过从前的人脉,掌握夫人的信息,到长公主跟前讨赏。付俊良自然不清楚福安的真实想法。经他一劝,付俊良心头微动。“在哪里?”与此同时,另一边,长公主的车架正飞速赶往皇宫。皇帝病体初愈,便迫不及待恢复早朝,争分夺秒地宣诏大臣商议政务。为免太招摇,许颖微选在皇后的景阳宫商议要事。许颖微同秦雪近入宫时,皇帝恰巧在喝药。这么会空隙,他手中还捏着一本折子。见此情形,许颖微眉头微蹙。“纵着有皇后悉心照顾,便这样肆无忌惮地糟蹋身体。”许颖微环视一圈,殿内仅有帝后,连同自己同秦雪近四人。她随意在空位落座。“婉如,你干脆撇下他不管,他太无所顾忌了。”皇帝将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,慢条斯理应了一句。“国不可一日无君。”许颖微哼了一声。“你哪怕歇多一两个时辰也好。”“瞧瞧你眼下的乌青,再瞧瞧你眼中的红血丝。”“婉如,你管管他吧。”皇后站在皇帝身侧,浅笑不语。她眸色复杂,多为无奈。她固然心疼皇帝,可她也清楚皇帝的执着,他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,割舍政务。所以,她唯一能做的,便是站在他背后,默默支持他。料理好六宫事务,免他烦忧,再照料好他的身体。【娘亲,您还好意思说舅舅呢。】【你不也是身子没好全,便火急火燎跑进宫里来?】听出小奶音里透出的抗拒,许颖微忍俊不禁。皇帝轻飘飘瞥了皇姐一眼,调侃道。“皇姐,咱姐弟俩半斤八两,谁也别说谁。”对于女儿揭短一事,许颖微倍感无奈。小团子,居然不帮娘亲。此时皇后端着碗雪梨羹准备靠近。许颖微忙抬手制止。“别靠我太近,免得过了病气。”皇后愣在原地,有些无措。许颖微摸了摸蒙在脸上的面纱,眸里透着谨慎。“虽说我已有好转,但还是慎重些比较妥当。”皇后点点头,将雪梨羹搁在身侧的桌上。“这是雪梨羹,听闻感染过后的人嗓子会发干发痒,咳嗽不止,喝些雪梨羹能够缓解一二。”许颖微盈盈一笑。“还是婉如贴心。”皇帝扬着下颚,毫不客气。“那是自然,也不瞧瞧是谁的皇后。”【哎哟,怎么突然撒狗粮了?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