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眠伤的不算重,但还是免不了住院。她的肩颈擦伤,又附带小小的错位,言佑不放心,坚持要她住院观察。姜眠有些头疼地看着扯着她的衣袖,掉着眼泪的小姑娘。“姜秘书,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,如果你有什么,我会很自责。”言佑目光清澈,透着些许不安。闻着浓浓的消毒水味,姜眠想拒绝。她从小就挺讨厌医院这个地方,生老病死,人间大多别离与幸福的支解都源自于此。可是,女孩期期艾艾的目光让她的话顿住。姜眠沉默片刻,委婉道:“想伤你的是我妈,我保护你是应该的,言小姐不用往心里去,我的伤也不严重。”姜母惹了这样一通乱子,人却不见了。她仿佛一贯如此,给她添最大的麻烦,再接着,甩手走人。有些人,可以成为依靠。而姜眠,也只有负累。像是看穿她的心思,言佑笑得温婉:“姜阿姨是姜阿姨,姜秘书是姜秘书,我分的清,如果姜秘书再推辞,我才要生气了呢。”女孩又气势汹汹地瞪了眼身边的司煦,掐了下他:“司煦,你说是不是?”司煦大掌顺势裹着女孩的小手,波澜不惊的目光只在姜眠身上停了一瞬,嗓音寡淡:“我已经让人办了住院手续,你不住下,她不放心。”他不在乎她的伤势,只是不想让他的小心肝负疚。一旁,言佑脸色绯红,眉眼里都是甜蜜与娇嗔。佳偶天成。她何必给别人添堵。姜眠顿住,垂眸应了声:“好,司总。”期间,言佑有事,接了电话,要回学校一趟。司煦开完会,给言佑打电话,言佑只让他在病房里等她,她很快回去。恰好,护士来给姜眠换药。小护士还是个实习生,懵懵懂懂的。换药时,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姜眠忍不住皱了皱眉,她的唇都在发白,轻声提醒。等换完药,护士离开,司煦点了根烟,眸色幽沉,神色讥讽地看着她:“姜秘书倒是金贵不少。”“司总这话说的……”姜眠垂下眸:“是个人就会疼。”只不过她喊疼喊苦的时候少。最开始,她刚跟着司煦的时候,有一回出了意外,她顶着高烧连轴转开了三场会,跑了二十几个小时。要不是最后有人发现她脸色不对劲,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生了病。司煦那回难得动了怒,将她关在房间里,休息了三天。他把她搂在怀里,脸色微沉,边吻着她边给她喂药,语气有些咬牙切齿:“祖宗,你是想气死我,逼着我给你殉情?”可眼下。司煦掸了掸烟灰,脸色还是挺漠然的:“佑佑心软,姜秘书这副样子还是少让她看见。”他这话说的姜眠莫名心口一揪,像是结了痂的伤口终于还是破了口子,疼还痒。姜眠说:“言小姐是司总的心肝,可我姜眠也是个人,疼了总会忍不住,司总不如让言小姐少来,也免得伤了言小姐的菩萨心肠。”病房里,光线挺暗的。她语气也是平淡冷静,然而,此刻她靠在病床上,眉眼竟意外显出几分脆弱。司煦忽地想起,她求他娶她时,再伤心欲绝,也是一副坚韧的模样,从前在刀山火海里滚过一遍遍也是生机勃勃的。甚至,在床上,她闷哼低喘着求他,却从不肯臣服他,像是不肯露出半点脆弱。可现在,她像是瘦了不少,脸色苍白,眉眼里依旧是那副不驯,却像是真的,疼到骨子里。司煦心里莫名涌出几分烦躁,他凉声道:“我还以为姜秘书当真刀枪不入。”姜眠没说话。她跟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,年轻稚嫩,装的再坚强私底下也是娇的不行。所谓的坚韧,不过是伪装罢了。他看在眼里,却从不往心里去。一时间,房间里,两人都沉默下来。直到,司煦的微信提示响起,他开的外放,点开来是言佑的声音:“我一会就到啦,你记得给姜秘书买点水果,生病的人要多吃水果。”女孩子的声音带着朝气,体贴又温柔。姜眠看过去,司煦低垂着头,给言佑发消息,眼底的冷淡与漠然悉数化为了绕指柔。……姜眠收了心神,没再放在风花雪月上。没几天,合作就要谈了,可偏偏她受了伤,还要为了司煦心肝的道德责任感在这里耽误时间。她伸出手准备探床头上的电脑,一只宽厚的手掌却摁着她,男人挺拔的身影垂在她面前,她失去平衡,整个人跌落在男人怀里。“别动。”见她反应有些大,男人皱着眉,声音有些冷:“又想把伤口弄开?”姜眠语气平静地提醒:“商言的合作没几天了,我想再看看资料。司总放心,就算我真出了什么事,也不会耽误工作,更不会让言小姐知道。”“姜秘书为了司氏,还真是呕心沥血。”司煦顿了下,眉头微皱,目光淡淡掠过她这张脸。就在这时,病房的门被推开,来的是言佑,身后跟了个男人。就是上回说想追姜眠的祁砚。见到病房这一幕,言佑怔了下,脸色有些不好。姜眠从祁砚的怀里退了出来,接过电脑,解释:“刚才,麻烦司总帮我拿电脑。”言佑脸色这才好看了些,她走过去挽着司煦的胳膊,笑着,把祁砚介绍给姜眠:“姜秘书,祁砚听说你受了伤,非要来看你,你们应该认识。”祁砚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。啧,他哥到底什么意思。他确实挺喜欢姜眠的,这姑娘不单单漂亮,还挺坚韧。祁砚不动声色地凑过去,见到姜眠神色尴尬,很有分寸地笑笑:“小嫂子瞎说,我这是顺便来看看,姜眠,咱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,来看看你,也没什么吧。”他笑起来,一双桃花眼挺漂亮的,看上去又漂亮又讨喜。姜眠和这群富二代圈子里的,不算熟,但祁砚脾气好,又挺自来熟,她有点印象,客客气气地打招呼。“多谢祁少。”“祁砚,你不是来看病的吗,给姜秘书削个苹果不过分吧?”言佑将苹果和水果刀塞进祁砚的怀里,笑眯眯地眨眨眼。神色暧昧狭促。姜眠和司煦却脸色却都变了变。祁砚脸皮挺厚,笑着接过来:“好啊,我还没给别人削过苹果。”“我不爱吃苹果,再说,我还在相亲,祁少的好意心领了。”姜眠其实挺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私事。可不是所有人都看的懂脸色。显然,言佑这样天真懵懂的大学生,并没听懂姜眠的话外音,还笑着劝她:“姜秘书,祁砚是真心的,不吃苹果,换成梨也行呀,女孩子结婚是大事,多挑几个也好,上回那个顾律师虽然不错,不过祁砚可不差呢……”姜眠垂下眸,脸色却很淡。病房内,氛围有些僵持。隔了片刻。倒是坐在一旁的司煦扫了眼祁砚,忽地起身,漫不经心道:“昨天,祁阿姨来拜访我妈,冯家的小姑娘回来了,准备让你们订婚,你年纪不小了,以后收收心,我先送佑佑回去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祁砚的小未婚妻啊。姜眠松了口气。还好,有他的小未婚妻在,祁砚再怎么看得上她,也不会把事情闹大。然而,这时,病房里,言佑脸色忽地一变,她红着眼,忽地甩开了司煦的手,朝病房外走去。司煦皱着眉,还是追出去。祁砚心满意足地看了顿热闹,他挑眉看向姜眠,乐了:“你这是怕,我缠着你?”“祁少误会了。”姜眠语气平静。祁砚反倒更感兴趣了,他凑近两分,神色戏谑:“姜秘书,说实在的,你这张脸我还是挺喜欢的,要不你考虑考虑,跟了我。我可比煦哥专一多了。”